学术那些事儿

图麻省理工学院机械工程系陈刚教授（图片来源：MIT网站）

来源：中国新闻网、环球网、环球人物、饶毅公众号等

美东时间1月14日，美国司法部官网消息显示，美国工程院院士、麻省理工学院教授陈刚因未能向美国能源部披露其在中国的工作和获得的奖励而被起诉和逮捕。

MIT机械工程系主任陈刚教授（资料图片）

在1月15日举行的外交部例行记者会上，有记者就此事提问称：

美国检察官宣布，麻省理工学院教授陈刚因为他隐瞒在从事美国政府资助的纳米技术期间为中国政府工作的事实，而在周四被逮捕并受到刑事指控，请问中方对此有何回应？

外交部发言人赵立坚

对此，发言人赵立坚在回应中称：

“我不了解你提到的有关情况，我想再次重申，中国政府一贯主张有关人才交流合作必须建立在遵守法律、秉持科学诚信以及恪守职业道德的基础上，有关政策举措与各国的通行做法并无本质区别。”

“美方一些部门在办理有关案件时，应该以专业公平的形式，停止搞政治操弄，停止对中方有关引才计划的污名化，停止干扰、破坏中美在科技人文领域的正常交流与合作。”

又一华人教授被捕

因未申报为中方工作？

当地时间1月14日，美国司法部官网消息显示，美国工程院院士、麻省理工学院（MIT）教授陈刚因未能向美国能源部披露其在中国的工作和获得的奖励而被起诉和逮捕。

56岁的陈刚教授，曾是华科校友、MIT机械工程系首位华人系主任，在学术圈颇具好评。其被指控欺诈、未提交外国银行账户报告以及在纳税申报单中虚假陈述。

据美国司法部网站披露的信息，美国对电汇欺诈的指控，最高可判处20年监禁、3年的监督释放，以及最高25万美元的罚款。

对虚假陈述的指控规定，最高可判处5年监禁、3年监督释放，以及罚款25万美元。对未提交外国银行账户报告的指控，最高可判处5年监禁、3年监管释放，以及25万美元的罚款。判决将由联邦地区法院法官根据美国量刑指南和其他法定因素作出。

根据指控文件，陈刚是美籍华人（毕业于华中科技大学），担任MIT帕帕拉多微纳米工程实验室主任和固态太阳能热能转换中心主任。大约从2013年开始，他在MIT的研究已经获得了美国联邦机构授予的1900多万美元的资助。

美国司法部文件显示，自2012年以来，陈刚在中国担任了多项职务，目的是通过提供建议和专业知识，促进中国的科技发展，并获得经济补偿。自2013年以来，他据称接受了大约2900万美元的外国资金，包括来自中国南方科技大学的1900万美元。

甚至，美国方面检查了陈刚的电子邮件。司法部文件强调了他为促进中国科学和经济发展所做的努力，并披露了诸多细节：

1、促进与中国的合作；

2、建议中国把创新（科学）作为关键和核心；

3、中国经济排名第二，但技术和人力资源远远落后这一位置；

4、我们正在付出巨大的环境代价、不可持续的代价，以及劳动力成本；

5、对于环境保护和经济发展，我们必须依靠技术，不能像过去那样发展；

6、科学创新成为核心，我们意识到不仅仅是自主创新，还需要国际化来规划和促进。闭门造车的创新是行不通的，创新也是驱动力。

美国司法部文件还显示，至少从2017年到2019年，陈刚在中国担任多个顾问职务，他还申请并获得了美国能源部的拨款，以资助他在MIT的部分研究。在这个过程中，他没有按照能源部的要求披露他与中国的关系。

此外，陈刚在2018年的纳税申报单中没有向美国国税局披露，他2018年在中国有一个超过1万美元的银行账户。

根据路透社最新消息，目前陈刚教授已获得保释。

陈刚的律师 Robert Fisher 说，陈刚 “将积极地进行抗诉”。

路透社称，该案件是美国司法部对美国大学内部的中国影响力进行镇压的最新案例，原因是担心中国政府对美国的知识窃取。

陈刚是谁？

虽然陈刚现在的成就非凡，光是MIT机械工程系首位华人系主任的头衔，就让他成为华裔学者中较为出名的一位。此外，他还是国际传热学的领军人物、美国国家工程院院士等。

但他也有一个平凡的出身。

1964年，陈刚出生于湖北襄阳市南漳县的一个普通家庭，家里的经济条件也较为一般，不过当教授的母亲从小就很注重孩子的教育问题，所以，勤奋、刻苦，一直是陈刚出人头地的法宝。

1980年，陈刚凭借优异的成绩考取了华中科技大学的前身——华中理工大学，并就读于动力学系。

随后，他也在这里完成了硕士学位，也留校成为一名讲师。

从华中科技大学毕业几十年后，陈刚（中）获得“华中科技大学杰出校友”荣誉奖项

1988年，是陈刚学术生涯的重要转折点。

当时，美国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的华裔校长，田长霖教授来到华中理工大学进行讲座，由于田长霖的学识与国际名声，香港王宽诚基金会找到田教授，请他在中国大陆招生，并为其出奖学金费用。

田长霖

当时，华中理工推荐了两名年轻的教师去面试，陈刚就是其中一人。

尽管面试内容为纯英文，但陈刚此前的努力与苦学都没有白费，据传闻，在进行了一小时的交流后，田长霖当机立断，收陈刚入自己门下。

从此，陈刚师从田长霖，远赴海外，成为了一名博士生。

之后像很多海外博士一样，陈刚的学术生涯开始腾飞。

1993年，陈刚获得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机械系博士学位，随后进入杜克大学机械工程与材料科学系担任助理教授。

2001年进入麻省理工学院机械工程系，担任副教授；2004年担任教授。

2009年，是陈刚学术成就中颇为重要的一年。这一年，他的团队首次打破了被公认物体间热辐射基本法则的「黑体辐射定律」公式。

「黑体辐射定律」由德国著名物理学家普朗克于1900年创立，该定律在绝大多数情况下成立，但普朗克对其在微距物体间是否仍成立，并没有把握。

百余年来，都没有物理学家能够证实普朗克的猜测。

陈刚和他的团队做到了。

2009年，陈刚领导的团队在Nano Letters发表论文Surface Phonon Polaritons Mediated Energy Transfer between Nanoscale Gaps，通过实验证实物体极接近的热辐射传输，可高到定律所预测的千倍，即打破了普朗克的黑体辐射定律的预测。

研究证实，物体在极度近距时的热力传导，可以高到定律公式所预测的一千多倍。

这成为了陈刚最为值得称道的一次学术研究，麻省理工也以Breaking the law，at the nanoscale为题发文祝贺。

2010年，陈刚当选美国国家工程院院士，2012年当选美国物理学会会士。

2013年，陈刚升任麻省理工学院机械工程系主任，这是该校建校以来机械系首位华裔主任。

在任命的新闻稿中，MIT工程学院院长 Ian Waitz 表示，陈刚拥有「卓越的领导力、远见、奉献精神和很强的社区服务意识」，能够「带领该系继续探索，开创辉煌。」

因与中国同行的交流被盯上

陈刚在学术道路上得到过田长霖这样的华裔学者帮助，他也同样乐意帮助故乡的学子。他曾说：“每次回国，都会应邀到高校讲学交流，这些都是正常的学术交流。我所能做到的，就是尽可能用自己的努力，帮助国内培养人才。”

但这些交流现在都成了“罪名”。

检方通报称，陈刚自2012年以来在中国担任多项工作，为中国科技发展提建议。

称陈刚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提升中国的科技发展”，并特别公布了陈刚2016年2月用MIT账户发出的私人电子邮件，作为他“努力帮助中国”的依据。

邮件中有这样的句子：“我们的经济是第二，但从技术和人力资源上看，远非第二”，“我们必须依靠技术，不能像过去一样发展”，“关起门来搞创新不行”。

事实上，陈刚早已感觉到美国的政治气氛发生变化。2019年上半年，他缩短了利用学术休假到南科大工作的时间，提前返回MIT，以免被疑向中国同行泄露专业知识。当年7月，美国政府大规模调查华裔科学家与外国政府的联系，陈刚表示，这种气氛造成了“心理恐惧”。

2020年1月22日，陈刚从中国返回美国时，在波士顿洛根机场遭海关人员短暂扣留，两个手机和一台笔记本电脑被扣押。他电脑里的文件大部分都是中文的，加上他拒绝提供电脑密码，这些设备遭扣达60天。后来调查人员披露，他们搜查了陈刚的邮件、微信和电子文件记录，认为其中有很多与中方的沟通记录，并指出他在2016年至2019年期间19次访问中国，逗留约188天。

外交学院教授李海东则直接将陈刚事件定义为“典型的对华裔的追杀行为”。他说，“这实际上与历史上美国与其他国家处在冲突和战争时，它对其他国家裔的美国人采取的清理、约束的那种残酷做法是一致的。这是一起由美国政府机构推行的、对华人带有强烈种族主义色彩的、违背人道和伦理的恶性的政治事件，是有背离人道和公平正义的做法。”

饶毅愤怒打抱不平

“挺起脊梁，保护陈博士”

根据饶议科学公众号的报道，陈刚教授于1月13日被捕后，北京大学饶毅教授给 MIT 的校长 Rafael Reif 与研究副校长 Maria Zuber 写了一封邮件，称波士顿 FBI 对陈刚的逮捕行为是“种族歧视”。

在致校长赖夫的信中他说，陈博士是受高度尊重的科学家，他与中国的关系是学术界非常正常的关系。

“陈博士与南科大的关系，你们两位都知道。南科大所在的深圳市领导曾经访问MIT，与MIT领导层会晤。陈博士与南科大签署的合约是代表MIT，不是代表他本人。陈博士为南科大提供咨询丝毫不是秘密。”

饶毅

根据公开资料，陈刚是2012年7月获聘南科大顾问委员会委员的，这是学校的一个咨询机构。2018年他受邀到南科大开讲座介绍MIT的教学创新，两校共建机械工程教育科研中心。

说到FBI指责陈刚申请能源部经费时没有披露他在中国的专家头衔，饶毅说“这一指控极其荒谬”。

研究经费发放机构要求申请人披露相关的关系，是为避免同一研究得到多重经费支持。以上关系都无关陈博士的研究经费，所以他不需要在申请研究经费时披露。而且，这些关系是大多数学者一般的校外活动，不影响经费评审过程，不用向经费单位披露。

饶毅说，美国科学家为外国基金发放单位（如中国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评审是常规工作。如果不披露为中国国家基金会评审经费是罪，那么几乎所有MIT教授都可被起诉曾为以色列等国的经费机构评审过研究课题。所有主要国家的政府都有科学基金会，单挑出中国的科学基金会定义为政府机构“当然是种族主义”。

饶毅还在信中呼吁：“作为学术卓越和学术自由灯塔的MIT应昂起头颅，在波士顿FBI及其探员面前显示自己的脊梁，保护陈博士。”

最后，饶毅认为，此次 FBI 逮捕陈刚，最根本的原因是：“川普主义从根本上腐蚀了美国的道德。”

MIT校方：愿与之共度艰难时刻

在陈刚被捕后，MIT校长赖夫在被捕当天致信全校：“我们今日早些时候获悉，陈刚教授——自2001年起就是我们广受尊敬的学者和教师，今早以涉嫌联邦经费欺诈而被捕。对所有认识陈刚的人来说，这个消息都令人惊讶、深感痛苦且难以理解。”并表示，校方愿与之共度艰难时刻。

MIT校长赖夫和其致信

作为学者，开展国际学术交流本是天经地义之事。但近年来多位在美华人学者被美国政府机构控以各种牵强“罪名”，这是美国政府某些人的零和思想与冷战思维的体现。

“现在美国学术界，特别是华人及来自中国的研究人员已经噤若寒蝉、风声鹤唳。”美国金润律师事务所创始人陈文律师指出，特朗普政府时期扩大了针对华人科学家或研究人员的调查范围，许多人甚至被起诉，这是美国境内“麦卡锡主义”的重现。

陈文表示，对于在美国做研究的华人科学家们，要想保证自身安全，或者不被美国相关政府机构盯住，其实是比较难的一件事情。

她建议，在美华人科学家及研究人员在处理任何与研究经费、申报项目有关的工作时，最好咨询律师就相关规定作出解读，明确各种法规界定。如若遇到联邦调查局搜证或调查谈话等，告知他们有权要求律师在场，有权保持沉默，并尽快聘请专业律师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