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泳：我有两个问题，因为今天时间原因，曼纽尔·卡斯特教授核心讲的都是网络经济和网络组织，其实我们知道说他的网络社会，整个框架里包含的内容远远超过经济跟企业管理，所以我想问一下有关网络社会的发展的走向的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如果我们记得他的模型当中，其实这个模型当然有很多硬的东西，比如说投资，收入，竞争力，但里头有两个很重要的软的东西。一个叫信任，第二个认知，我们很容易理解信任和认知在这样的一个经济当中所占的重要的角色，但我的问题是，我觉得随着人工智能时代到来，认知和信任大概也不能按照原有的意义去理解了，所以我的问题就是在互联网时代，我们是不是要改写认知概念，改写信任概念，同时我们面对的不仅是现实空间还有虚拟空间。

这样的情况下，我们怎么用更好的认知和更好的信任，在虚拟现实同时并存的这么一个社会的近况下来生存，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我还有一个感触，在讲到金融市场的时候，曼纽尔·卡斯特教授不断的强调，它变成这个样子是没有人能管的，也不是说明人非得变成这个样子，也就是说他是无法控制的。我们知道美国的未来学家，以KK为例，KK误认为技术也是自主的，技术也是没有人管，没有人控制。但我们同时看到的一个场景是这个社会越来越多的被控制，被控制的这个东西，你对他没法控制，你不知道谁在控制。所以我很想知道没法控制的控制社会，他会走到什么层面上。

曼纽尔·卡斯特：非常感谢，你提的两个问题非常有意思，首先我要感谢我们的翻译，多少翻译非常出色，他们翻的很清楚，我知道同传的工作是非常难的，也要感谢他们我们才能彼此沟通。下面我按顺序来回答一下您的问题。有两个事情，但是我得把他们分开来谈，一个就是正常的分析我们应该做什么，这是我的风格，有时候大家看起来觉得我这个不关心，那个不关心，但其实我对很多问题都是挺关心的。

我们现在生活的这个世界，其实有很多让我们疑惑的东西，我们理解的东西，我们之前的理解，我们对于未来的东西理解能力，以及我们想要的东西，这些能不能都理的清楚，在这儿我的一些朋友，我在巴塞罗那也见过，他之前就问过我，我们的世界如何变得更加美好，有一个事情是确定的，那就是不能通过技术，技术不会让这个世界更加美好，技术可能带来更美好的世界，也可能带来更糟糕的世界。

对于我们人类来讲，技术是不存在的，我们要始终以人文的角度来考虑问题，我们作为人，可以用技术来干什么？我们可以创建新的工具来解决问题，比如说精神健康问题，其他的问题，在北京解决污染的问题，如何更顺畅呼吸的问题。我们必须要跳出，或者是逃离技术决定一切的思维。

技术确实对于我们所做的事情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我们一旦创建了一种新的技术，我们必须把他和其他事物关联起来来看，我过去常常说，我们的技术发展超乎人们的想象。但是我们在道德的层面，在政策的层面发展远远赶不上技术方面的发展，我们可以用技术做了不起的事情，但是从其他意义上来讲，我们可能在做非常糟糕的，令人发指的事情，我指的是道德层面，政治层面。

所以我们要想的是，我们手里现在有这么强大的技术工具，我们如何更好的利用他，去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的事情，如何从人文角度出发，让人们生活变得更加美好，提升人们的生活质量，我们不能把这两件事情隔离开来看。但是要探讨我们究竟用这些技术来做什么，我们就必须要了解这些技术可以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效果。

比如说当我来探讨网络经济概念的时候，他是非常复杂的一件事情。我们觉得可能能行的通的东西，经济、军事、社会、公共政策，我们必须要认识到这个社会运作的最根本的逻辑，他不仅仅是关乎技术，而是我们形式和组织自我的方式，我们不能把他分割来看，我们不能把物理的世界和数字的世界分离开来看。

我们在每时每刻，每个人都是双脚踏在两个世界，我们同时处在两个世界，网络的世界和物理的世界，你不能说这一刻处在物理世界，下一刻处在网络的世界。我们相互之间也发生着关系和互动，比如说现在大家坐在同一间会议室，我们开这个论坛开这个会，但每个人开会的同时又连接到网络上去，这是很根本的一个前提条件，是我们了解现代人的生活的一个基本的前提。

我们处在现实和虚拟混合的环境当中，而且还有代沟的问题，今天20岁的年轻人他们可能在我们看来人生有很多问题，但是他们自己不觉得有很多问题。他们接受现实，他们好像更享受当下，所以这不是探讨一个东西是好是坏的问题，比如说屋子里有电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他是更复杂的问题，涉及政治方面，涉及其他的方面。

这是我对于这件事情的理解，所以我们首先要了解逻辑，然后我们要知道每个人是不一样的，每个国家是不一样的。然后我们要做出决定，我们希望怎么做，也是基于这个原因，我总是拒绝告诉人们或者告诉一个国家，或者哪个国家的政府你应该怎么办，这就是我非常抵触有人跟我说，你给我一个建议吧，这个政策该怎么制定。

我只能是说从一个研究人员的角度，根据我对于逻辑的原因来阐述我的看法，因为我不觉得我有资格告诉中国人民说，你应该怎么办，告诉中国政府说你应该怎么办，这也是为什么我很痛恨我的一些同行，他会在他的书中或者著作中经常说，中国应该这么做，中国应该那么做，中国现在在非洲是新殖民主义，我非常讨厌他们基于自己的一些经验或者研究答出片面的一个结论。

因为每个国家的人民有自己不同的情况，今天的世界和过去已经不一样了，我们要尊重现在多元化的世界，我们要尊重每一个国家独特的文化和独特的价值观，除非我们又想进入到战火连年的时代，否则的话我们就要学会尊重彼此。

尊重差异是世界和平的基础，而且不光是世界和平的基础，也是我们内心宁静的基础，只有学会尊重别人，尊重别人的不同，你才会获得内心的安宁。还是那句话，互联网我觉得他是一个工具，一个手段，可以帮助我们获得更好的信息，可以帮助我们更好的彼此沟通他是共享的基础。

有人问我说，互联网的文化内涵是什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因为传统的文化，美国的文化内涵和中国的文化内涵，和非洲的文化内涵是不一样的，你如果非让我给出一个回答说互联网的文化内涵是什么，互联网的文化内涵是分享，是共享。这是我们现在面临最根本的变化，我们可以分享和共享自己的一切了，这就是我们现在面临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