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势进击的高瓴,登上神坛的张磊
2021-05-14 11:1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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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财视传媒   原创 邵轩岚

“传奇永不落幕!”2021年5月6日,在获知耶鲁大学恩师大卫·史文森去世的消息后,高瓴资本创始人张磊深夜撰文纪念。从人大毕业,进入央企工作,再到留学耶鲁,张磊正是被史文森带进了投资的圈子之中。

来源:高瓴资本公众号

史文森的“传奇”确实没有落幕,他的得意弟子张磊正在中国续写。在一些热点行业,高瓴的身影几乎随处可见:腾讯、京东、蓝月亮、美团、百度、携程、滴滴、摩拜、格力、美的、德邦、中通快递、有赞等几百家企业。进入2021年,势头仍然不减,据张磊向媒体透露,高瓴在整个碳中和领域已经投资了近500亿元人民币。

可以说,投资圈里,高瓴是为数不多的在近两年取得逆势增长、逆势扩张的私募股权投资企业(PE)。在中美交恶与疫情双重夹击的大背景下,2005年从史文森获投2000万美元的高瓴,如今其基金规模已超6000多亿元人民币。据媒体报道,高瓴资本即将完成最新一轮募资,规模约18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1160亿元),远超于去年计划的130亿美元的目标。

快速发展的同时,张磊也获得了极高的声誉、地位与财富。张磊被誉为“中国巴菲特”,在投资界迅速成了能比肩红杉资本沈南鹏一样的“投资教父”。据2020年的胡润财富榜排名,张磊个人身价约280亿人民币。

是什么让张磊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功?因素有很多,大体可归为三个方面:其一,赶上了中国互联网高速发展的大好时代;其二,张磊个人的投资倾向、认知、方法论与市场直觉,他能嗅到商业前景,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精准布局;其三,拥抱变化,对中国经济发展有独到的战略眼光,基本功扎实,风控能力能强等等。

在取得巨大成功后,张磊把自已的人设推向了“价值投资”的标杆位置,他推崇要与时间做朋友。“长期主义”更是成了张磊近年来高频使用的标配用词。

张磊的投资认知与方法论备受业界推崇,拥趸无数,比如马自铭。他一直声称张磊是他“一生的导师”。马自铭旗下的雪湖资本曾通过做空瑞幸咖啡而一战成名。有意思的是,媒体称,2009年创立雪湖资本时马自铭就获得了高瓴的支持。

做空瑞幸是否展现了张磊“投资倾向”的另一面?外界曾这样形容张磊:他就像一个半路凭空杀出来的人物,外表儒雅的他,出手精准,招式凶狠。有人甚至说,“高瓴资本是一个神话”,外界戏称“现在没有人敢不给张磊面子”。

素来“不太给人面子”的“铁娘子”董明珠也在2019年给了张磊的面子。高瓴在最后时点切入,击败了著名投资机构厚朴,以400多亿的价格,拿下了格力电器混改的国资股权。张磊就此“出圈”,其对“重仓中国”与“要让企业家做C位”的拿捏,由此可见一斑。

价值封面

接近“封神”的张磊开始著书立说,进行投资布道。在2020年疫情爆发后,他酝酿了五年的《价值》一书面世。在一场名为“请回答2020:张磊和他的朋友们聊《价值》”的对话中,张磊认为,最本质的“价值”实际上还是“长期主义”。

“这让人摸不着头脑”,一位分析人士这样表示,高瓴资本是投资了一批优秀的企业,但成功押中的许多项目,是否得益于所谓的“长期主义”和“价值投资”,这是值得商榷的。

投资格力电器,进入新“圈子”

说起“价值投资”、“长期主义”,以高瓴投资的一个“超级案子”格力电器为例,张磊到底看中了格力电器什么?或者说,格力电器能为张磊带来什么?张磊又能为格力电器带来什么?有分析认为,中国能有多少个格力?“过了这个村,高瓴几乎不可能找到类似的店了。”

那么,高瓴获得了啥?

其一,对高瓴身份的重新定位。高瓴此前一直被视为耶鲁大学的投资代言人,它为耶鲁赚取了数十亿美元。分析认为,通过大举投资格力,高瓴一下从曾经的美元PE新贵,进化为一个聚焦中国本土化的私募巨头。

其二,击败了厚朴等投资巨头,分享到了国企混改红利。2019年4月8日,格力电器拟通过公开征集受让方的方式,协议转让格力电器15%股权。当时吸引了包括百度、淡马锡、高瓴资本、厚朴投资在内的25家机构参与。

来源:格力公告

最终,张磊获得了董明珠与银行财团的支持,获得了股权。2019年12月,高瓴以46.17元/股的价格受让格力集团持有的格力电器9.02亿股股份(占格力电器总股本的15%),合计转让价款为416.62亿元,锁定期为三年。

截止2021年5月11日,格力收盘股价为59.08元,总股本为60.16亿,总市值为3554亿元,高瓴账面浮盈高达117多亿元。虽然高瓴宣称“用了半条命”,虽然借了200亿银行贷款,但从财务角度看,这是眼下高瓴非常成功的一个投资,也是高瓴有史以来最大的一笔投资,用张磊自己话来讲,是“重仓中国”。

其次,高瓴为格力带来了什么?

其一,“要让企业家做C位”。董明珠真的如愿坐上了“C位”。另外,除了分享这支高瓴旗下基金在格力的投资收益以及基金管理收益,还设置了诱人的股权激励方案。

在高瓴如电路图般的股权结构设计中,除了董明珠身价的迅速暴涨,高瓴将推进上市公司层面给予不超过4%的上市公司股份的股权激励计划,将管理层与股东的利益彻底绑定。

据媒体分析,此次混改之后,董明珠持股比例已经到了整个格力电器公司的2.33%。若以2021年5月11日收盘价的格力市值判断,董明珠持有的总市值已经达到约82亿人民币。

格力十大股东/来源:网易财经

混改完成后,高瓴虽成为格力电器第一大股东,但只能推选一名董事进入董事会。格力电器也成了一个没有实控人的公众公司、完全由管理层掌控的公司。

今年3月8日的全国“两会”上,有记者向董明珠提出一个问题,“高瓴资本入股一年来,对格力的创新以及企业未来发展带来了怎样的变化?”对此,董明珠表示,“作为一个投资机构,高瓴资本一是能在其投资企业之间的互动中起到推动作用,二是可以为企业提供很多市场信息。但最终,我认为真正主宰的还是格力电器自身的团队,这是非常重要的。”

其二,互联网化改造或者互联网思维。据《财经》报道,相比美的、海尔这两家家电龙头企业,格力电器至少有两大短板,一是互联网化,二是国际化,这也是其未来业绩增长的空间。高瓴资本的互联网基因和海外市场开拓能力,则成为较为突出的优势。高瓴进驻格力,有望给格力带来“互联网化改造”。

最后,格力后来发展如何?

其一,互联网营销出现了巨大的变化。据报道,2020年4月,格力以“格力董明珠店”在全国范围内推广新零售模式,与原有线下销售渠道实现平台共享。并与大平台开展直播合作,积极倡导线下专卖店与线上联动。整个2020年,格力光是直播带货就斩获475.58亿元,约是全年格力Q3归母净利的6倍。尽管业界也一度质疑其直播存在“刷单”、“翻车”等现象。

目前格力的线上渠道有自建商城、淘宝、京东等主流购物平台自营店,以及微信小程序“格力董明珠店”等。2020年12月10日,董明珠还曾在一场峰会上透露,格力电器已经介入跨境电商,将会在横琴建立一个跨境电商平台。

其二,管理层精英离职,“铁三角”瓦解。先是负责并购的董秘、财务负责人望靖东离开;随后是前总工程师、后任执行总裁的黄辉离职,这被媒体形容为格力电器管理层“铁三角”瓦解。

黄辉曾是董明珠最倚重的“技术灵魂”,自2017年黄不再担任总工程师,升任执行总裁后,一直跟行政管理打交道。分析认为,格力电器现在成了没有接班人的企业,未来充满着不确定性。高瓴会介入干预吗?这是一个问题。

总体上看,高瓴入主格力电器已经一年多了,目前呈现的是一个“双赢”的局面,目前暂没看到高瓴对格力管理层施加了什么影响。现在的问题是,明年12月锁定期满,“长期主义者”高瓴会减持格力电器的股份吗?我们拭目以待。

有人说,私募投资本质上就是一门“经营圈子”的艺术。早期的张磊能顺利完成原始积累,正是得益于耶鲁的“圈子”带他一起玩。而张磊投资格力电器最本质的问题是,他进入到一个新“圈子”,一个更高端的“圈子”,而这个“圈子”以前鲜有私募基金能染指。经此一役,张磊确立了他与高瓴的“江湖地位”。

做空瑞幸,投资的另一面?

张磊一直要强调其投资价值不是“零和游戏”,不是“博弈思维”。比如他促成了腾讯与京东的联姻,前者放弃了做电商,后者专注于做物流。腾讯与京东,恰恰是张磊投资的“代表作”,二者现在成了他的“圈子”里的人。

而反过来看,还适用吗?当年“瑞幸模式”名噪一时,成了不少投资人追逐的对象,张磊也曾接触过陆正耀,想要投资,有知情人士私下表示,“没有投进来”,而高瓴方面的反馈是“价格过高”……后来的结果就是,有“中国版星巴克”之称的瑞幸被推下了神坛,自曝财务造假而退市。

来自36氪的报道显示,瑞幸一度是少数几位参与者之外其他任何人都难以近身的项目。报道称,瑞幸甚至没有聘请过FA(投资顾问)。一位美元基金合伙人曾与瑞幸创始人钱治亚通过十分钟的电话,但对方“丝毫没有流露出开放融资”的意思。不过,36氪的报道并没有指出这位“美元基金合伙人”是谁。

瑞幸事件发生后,人人以为是“浑水”在摸鱼,却不知是“雪湖”在猎狐。据报道,血洗瑞幸的做空报告,实际上并非出自“浑水”,而是出自雪湖资本的团队。通过做空瑞幸,雪湖资本一战成名。

雪湖资本/来源:雪湖资本官网

有意思的是,雪湖创始人马自铭自称“师从张磊”。2009年,马自铭回到中国创办雪湖资本,并获得高瓴资本创始人张磊的支持。“张磊是我最早的投资人也是我的导师,我非常尊敬他。”马自铭说。

目前尚不知张磊在雪湖资本占有多大的权重。不过,在资本市场上,通过做多或做空获利,本就无可厚非,取决于资本的“投资倾向”。

除了公开的报道,雪湖资本非常低调。不过,马自铭扎实做市场调研这一点颇似继承了其“导师”张磊的神韵。据张磊《价值》一书披露,在人大读书时,为了做调研,他回到老家,到社区、集镇和乡村收集和了解普通市民和农民的购买决策信息。工作后,他第一年就跑了10多个省份,几乎走遍了所有的穷乡僻壤,一点一点地收集信息,整理材料,深度调研,最后带着厚厚的报告回来。

马自铭是如何做瑞幸调查报告呢?有报道是这样描述的:雪湖雇佣了汇生、久谦两家咨询公司,组织了一轮大手笔的实地调查。坐在咖啡店里拍照、记录客流的客人,汇总门店收据的服务员……当瑞幸还沉迷在讲故事时,一场做空行动已经在瑞幸的门店迅速布局展开。

据36氪报道披露,做空报告也不断重申其对数据的严苛:“如果视频监控丢失了超过10分钟的片段,我们就会丢弃一整天的数据。”据媒体统计,此次行动,雪湖动用了92名全职员工,1418名兼职员工,采集了981家门店供给11260个小时的监控视频,45个城市的2213家门店1万个随机顾客的25843张收据。

自爆造假的事件爆发后,财视传媒曾询问瑞幸知情人士,为何上千人在店面进行调查都没察觉?对方表示,其实早就发现了,但那些人“赶都赶不走”。

最后的结果就是,那些层层叠叠的报表、统计图从两家调查机构反馈给雪湖资本,雪湖再把几十页调查报告发到浑水的案头。针对瑞幸的大网从铺开、收拢,到重锤落下,瑞幸从一开始的无动于衷,到最后不得不被迫自曝财务造假。

在为数不多的曝光中,雪湖资本把这种能力也应用到了投资和多头市场。其布局科技、教育、消费、金融等,基本可以看作哪里火了追哪里,在过去的十年中对于公司和行业的预判很准,其亚洲基金从2018年4月以来已经取得了64.3%的净回报。

有意思的是,雪湖资本在调查瑞幸的同时,爱奇艺也被浑水质疑数据造假,好未来(学而思)更是自爆了财务造假的雷。与瑞幸相反,雪湖资本并没有配合做空爱奇艺、好未来,而是转头加仓并高调看好(高瓴恰恰是爱奇艺、好未来的股东)。

私募的“江湖”也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雪湖资本在国内还有几笔比较重要的投资:雪湖是海底捞的基石投资者,而高瓴恰巧也是。2018年9月海底捞在港股上市,高瓴资本认购了9000万美金,雪湖认购了8000万美金。

投资布道背后的“资本江湖”

在2019年拿下格力这个“超级案子”后,2020年的张磊并没有因为疫情而受到影响,反而显得格外活跃:频频露脸演讲、采访、甚至直播外,张磊还出版了一本新书——《价值》。现在的张磊完全是从幕后走到了台前,开始进行投资布道。

来源:节目海报

在那场名为“请回答2020:张磊和他的朋友们聊《价值》”的对话中,张磊与海底捞董事长张勇、奇绩创坛创始人兼CEO陆奇、斑马资本联合创始人及合伙人庄辰超、国仪量子公司CEO贺羽一起高调地讨论了“价值问题”。

张磊在这个讨论中重新诠释了对于“长期主义”、“价值投资”等概念的理解。“价值是什么我不知道,价值不是什么我们得知道,首先不是零和游戏,不是博弈思维,不是风口理论,我觉得首先三不是,才能说价值是什么。”张磊这样表示。

不过在业界看来,张磊的“长期主义”和“价值投资”具有很强的理想主义色彩,在具体投资实践中,张磊也并非完全按自己所说的那样践行。很明显的一个现象:反对“风口论”的张磊,事实上一直在追着“风口”跑,有时甚至是逆风而行。

最典型的是投资蔚来汽车,张磊戏剧性上演了一场“追涨杀跌”的戏码。长期看好新能源车的张磊,从2015年蔚来汽车的A轮融资就开始加持,张磊对李斌和蔚来的团队也很肯定,“非常有理想,他们是想改变世界的,这拨人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支持。”一篇题为《伪长期主义的张磊》文章中这样描述。

据描述,此后的四年,张磊一路加持。从C轮到C+轮,再到上市。李斌带领蔚来汽车登陆纽交所。上市当天发行价格6.26美元/股,第二天其股价就飙涨75.76%,市值冲破100亿美元大关,而高瓴持股为7.5%。

2019年1月,蔚来汽车发行总额为6.5亿美元的可转换优先债券,高瓴资本就认购了其中的3000万美元债券;2019年第二季度,其更是在二级市场上大举增持蔚来汽车2062万股。据业内人士描述,高瓴资本的增持没能对冲掉蔚来汽车给市场的负面印象,蔚来诸多的负面消息逐渐消耗掉了高瓴的耐心。

2019年三季度,蔚来汽车股价跌至1.19美元,让张磊彻底“寒了心”。按照其当时总股本计算(10亿股),当时高瓴资本持仓可能在8000万股左右。四季度,绝望的张磊清仓了所有蔚来汽车的股票。

戏剧性的是,张磊在清仓后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蔚来汽车翻了十几倍,如果按照蔚来汽车四季度均价2美元多一点的价格计算,到最高点54.2美元。高瓴此举损失约为42亿美元(约合280亿人民币)。

通过这个案例来看,张磊对耐力的修炼,或许还要再磨一磨。如果能再坚持一年,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了?这与中国散户们“追涨杀跌”好像并无二致。在张磊的经验中是否会考虑到,情绪同样也会左右到他这位“高段位”投资人的心性?

进入2021年,“反风口”的张磊向媒体透露,高瓴在整个碳中和领域已经投资了近500亿元人民币。“碳中和”和“碳达峰”,无疑是又一个强大的“风口”。

“资本永不眠!”敏锐的高瓴在2020年底就已开始布局,目前高瓴投资的“碳中和”个股有:宁德时代、恩捷股份、通威股份、隆基股份以及比亚迪H股等。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还会看到张磊在“碳中和”领域创下的各色版本“投资传奇”。

有媒体这样描述:在一次与巴菲特的饭局后,巴菲特还半开玩笑地把自己的钱包递给张磊,说,“你管钱管得比我好,我把钱包交给你管吧。”

不过在业内人士看来,张磊与巴菲特还有一定的距离:巴菲特的钱是自己的,而张磊的不是;巴菲特是真正的“长期主义者”,张磊还有待时间验证;巴菲特真正成为了“时间的朋友”,张磊还在期待成为“时间的朋友”。

大变局的背景之下,时间会给他足够的耐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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